7千多个日夜与电对决，

他成为名符其实的王者，

世界上第一个

±660千伏直流输电线路

带电作业的人，

如今，

他在1000千伏特高压线路上，

徒手攀爬886根脚钉，

站上215米电塔，

在60层楼高的塔顶俯瞰山川河流，

他说，很美！

青春英雄——王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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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当“王者”，绝不做“青铜”

电，往小里说，是一户人家的舒适安逸，奔大了讲，是整个社会运行的神经中枢。国家电网山东电力检修公司的电工王进琢磨透了这一大一小的关系。

王进说：“小时候家里用电很不靠谱，整天停电，没法看电视、夏天没有电风扇，没别的影响，和现在两回事。现在没了电就疯了。有时候和年轻人一聊，如果没有空调、电脑和wifi，他就‘死翘翘’了。如果停了电，高层是没有水的，高层里边的电梯停了，所以停电会造成基本上生活是会被打乱的或者很困难那种状态。”

所以供电保电的21年里，能当“王者”的时候，王进绝不做“青铜”，即便知道那样危险更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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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进说：“去了以后领导说让爬个塔。这叫事儿么？！噌一下上去，‘蹬蹬蹬’到头，‘哐一下’下来了。后来分班就被分到带电班了。当时有‘懂行儿’的就表示自己恐高，爬上去一点就表示哎呀难受。哎，干管理吧！”

干了2年输电线路架设后，王进挑战带电作业。但谁又天生胆大呢？看电影都不敢看恐怖片的王进，体验着比电影恐怖得多的真实的声光电。

王进说：“考证最后一项，摸把电，要了命了。你学电的，懂啊。能听到电晕嗡嗡的声音。干不好就下不来了。哎呀，到那了我也停下了。一抓导线，离导线也就是十几、二十公分，导线对我的手直接放电了，电击穿空气，啪，就打手套上了。一个电弧蓝汪汪的，我手立马缩回来。我承认我很害怕，但那个时候不是我想收回这个手，是身体的正常反应，咔就回来了。五、六回，一闭眼一把抓导线上。这算第一次带电作业，拿到证了。等抓到导线上声音已经变了，不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了，从我身上开始放电了。”

全球直播漏了馅儿

那一年，他21岁，打那天起，王进就瞒着母亲，不再跟家里人谈自己干的活儿。

记者：“取完证当时并没法分享这个？”

王进：“取完证与其说喜悦不如说惊吓。确实知道越多越害怕。500Kv脸部好多地方是裸露的，电风就是我们身处于强电磁场中间，那么脸上的汗毛跟着磁场波动；还有蛛网，就像脸上挂了个蜘蛛网，而且你还挠不掉；针刺就是针扎。而且电伤是最难好的，那时候经常的小腿肚子电的全是点，小黑点。”

这事儿瞒了十来年，还是让2011年的一场全球直播给漏了馅儿。

当时，世界上还没有人成功完成过±660kV直流输电线路带电作业。要上塔更换销钉的前一晚，王进真没睡好。

王进说：“对自己团队也是很有信心，但是毕竟带有一些实验性质。万一我下不来，老头老太太怎么办？老婆孩子怎么办？干（这次）带电作业之前，所有朋友、同学、家里人、亲戚都没说，就上了。几十个摄像机，上面还有一个直升机，旁边还来了个白车——救护车。当时想，真要出事，你来‘黑车’更实用真是。真正到了导线爬站那之后，就踏实了。在那个位置下，我是主场。就是说心很安定，把所有外在因素全抛除掉。”

那次带电作业王进还进行了模拟修补导线等项目，对已经研究了两年多的作业技术和创新工器具进行验证。回到地面，他和同事们第一次拥抱了，一帮老爷们儿。

王进：“一帮一线工人制定了通行于全世界的标准。±660kV的标准成形了，拿着干就是了。就是现在国外建±660kV（项目），OK拿着我们这个标准你干就行了，我们有现成的东西，你没必要再研究了。我们能保证你的安全，我们这个是标准。”

王进：这里给我先钉一下，这里砸双线。

店主：干什么用？杂技表演？

王进：不是，这是我们一个工作用的安全带。

多少次大小实验中，他们改进了能把身体遮得更严实的连体防护服，耐磨又方便在导线上移动的带轮手套，不影响视线并且摘戴方便的防护面罩，灵感就来自脚踩裤、轮滑鞋和摩托车头盔。

记者：为什么还要去念一个本科？

王进：再后来想做什么东西要算拉力、硬力的需要计算了，必须得学。±660千伏（的项目）占了很大一块。那些作业工器具都是我们自己算出来的。

“±660千伏直流架空输电线路带电作业技术和工器具创新及应用”成果被授予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。在全部获奖项目中，王进是最年轻的“第一完成人”。

王家的这个“宝藏男孩”藏不住了。王进不得不安排了一场和母亲的“坦白局”。

王进说：“开电视就看这新闻，爬软梯、走线。我妈当时薅着头发连卷带骂的，还踹了好几脚。亏得那天聪明，我先站这证明我是安全的，我已经下来了，再聊这事，聊不好，人真厥过去怎么办？有次有领导握着我妈的手，说你是英雄的母亲啊。我当时就别扭，我没死呢。领导提过，意思让当个班长，我不干。我觉得干一线也很开心，而且我能干得比较好，能保证自己的安全。”

“身价过亿的男人”

截至去年底，王进他们要负责检修的线路有12100公里，比他刚干带电作业的时候多了十倍多。过去等电位带电作业紧急情况下才进行，一年也就十来次，这两年多的时候一个月王进就干了十几、二十次。

王进：“也是技术储备好了，它更多的是线路不能停了，保供电的责任越来越大了。”

因为带电作业不用停电而避免了停工、停产，减少了对生活的影响，王进被称“创造间接经济效益8亿元以上”。朋友间，他会打趣自己是“身价过亿的男人”。

王进说：“有时候干活，在山区的时候你看看周围，能感受到风，特别不一样，不经意什么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升华了似的，至少我的工作能让整个城市灯光璀璨，老人看电视，家里孩子在灯下写作。这是好听的，实际上他和他妈在吵架，现在带孩子写作业简直要命了！”

王进的儿子还小，不太懂得特高压带电作业意味着什么，只是在看到王进获得的奖章、证书时认定这是和军功章一样的东西，爸爸是英雄。在王进心里自己所做的，不过是在这个社会中和别人相互成就。

王进说：“回家晚了没饭吃了叫个外卖，人家快递小哥送餐来了。马云确实很了不起，搭建了平台让更多人受惠。但是，如果说没有我们，连电脑都开不开。就是大海一滴水而已，共同维护。

我觉得，每一个人都应该成为一个自己或家庭的英雄就够了。这样其实整个社会都非常和谐了，不需要那么多英雄出面拯救地球了。”

讨论区

这样危险的作业环境，或许又有人禁不住在想，这里要是能用机器人来代替该多好。

关于这一点，王进说他们现在也算得上是享受到了一些科技装备的福利。

不时会有塑料大棚的塑料膜被吹起挂在线路上，可能引发故障的情况。以前这种情况难发现，人工也不好处理。现在，有1万多个摄像头，还有无人机都能帮王进他们“盯”着点。电脑还能自动识别部分特殊情况，并且发出警告。真要有塑料膜又缠在线路上，王进他们也不用再穿上屏蔽服，爬上塔走线过去用刀割断，分段装包里带下塔了。有激光枪来帮他们。

但机械设备，甚至是机器人能够帮他们上塔巡线，进入电场进行检修维护吗？

王进说，“反正目前为止还不大行。”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，机器的反应不如人工。又比如，无人机稍微靠近直流线路经常的结果就是掉下来了。但是，王进也不得不想到，保不齐未来的哪天可能不是退休，而是“下岗”。他说，那时没准就去“训练”机器人，改进它们，让它们能做得更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