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里长江，奔流入海；千埠并起，因水而生。

从嘉陵江口到黄浦江畔，密布着中国40%以上的人口和他们居住的上百座城市。

城市群，是城市发展到成熟阶段的最科学的空间组织形态，而融合、联动、创新，则是城市群形成的重要推动力。

自3年前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召开以来，长三角城市群、长江中游城市群、成渝城市群这三大坐拥黄金水道的动力引擎，究竟交出了一份怎样的答卷？

全国两会前，新华社记者沿江走访了十几座城市，记录下了他们聚焦高质量发展新使命的“隔空对话”。

从“背向发展”到“相向发展”

春寒料峭，重庆潼南区汇达柠檬公司生产车间却是热火朝天。成筐的柠檬被倒入分选机，经过浸泡、清洗、烘干、拍照扫描，按照果径、重量、品相分成28个等级，精深加工制成柠檬蜜茶、面膜、香薰液等300多种产品。

“公司年销售收入超过15亿元，出口20多个国家和地区，国内市场占有率第一，这得益于川渝产业融合发展。”公司副总经理张帮奎说。他们每年消耗的20万吨柠檬中，约5万吨来自毗邻的四川安岳县，带动两地5万余户农民增收。

从产业合作到川电入渝，从取消高速公路省界收费站到海关通关一体化改革，从成都东进到重庆西进，随着川渝两地能源、信息、开放通道等方面一体化不断提升，多年来的“背向发展”转为“相向发展”，成渝城市群从概念逐渐走向现实。

在下游长三角城市群，大中小结合的“相向发展”已深入城市每一根毛细血管。苏州正积极构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、贸易中心、国际航运中心等五大中心的延伸基地或配套基地，上海则与苏州实现科技创新券通兑通用，与连云港、南通等地打造研发资源共享平台，实现数据互联，推进协同创新。

紧邻上海的浙江嘉善提出，工业上当好“上海协作区”，农业上当好“上海菜篮子”，服务业上当好“上海后花园”。“嘉善市民卡已实现与上海各大主要医院实时结算。医疗、教育等公共服务同城化水平不断提升，市民获得感不断增强。”嘉善县委书记许晴说。

从“区域经济”到“流域经济”

岸上列车呼啸，江中汽笛长鸣。3年前首趟武汉至成都铁水联运班列在武汉北滠口货场开通以来，上千吨集装箱货物从上海水运抵达武汉阳逻港，再换乘货运火车运往成都，运输时间比全程水运缩短7天，拉近了长江流域东中西部经济往来的时空距离。

“长江是资金、人口、资源等多要素流动的大动脉，没有共建共享，这条黄金水道将无法实现最大效益。”武汉市市长周先旺说。

在成都，市发改委区域经济处处长吴小冬说，通过长江经济带上口岸物流合作，成都到上海的铁水联运里程缩短至2600公里。

顺江而下，安徽芜湖港与苏州太仓港合作，加速推动合肥及长江中上游地区集装箱货源市场拓展，一次申报，直接中转。

如何贯通三大城市群，构筑中国经济地理横轴，各地都在探索。

苏州市委常委、常务副市长王翔认为，长江经济带要提升各大城市群能级，减少城市群之间的摩擦和损耗，实现竞合的合作模式。

为重构产业布局，上海已着手在长江经济带上进行分工，因地制宜推进产业转移。

据产业转移促进中心（商务部上海基地）统计，近十年间，该中心直接支持上海179个项目、投资1360亿元的产业转移，去向绝大部分是武汉、合肥、重庆、成都等长江经济带沿线城市，产业转移初期以制造业为主，近年来电子信息类项目越来越多。

从“区域经济”到“流域经济”，正重新唤醒万里黄金水道。

从“传统依赖”到“创新突围”

西塞山前白鹭飞，桃花流水鳜鱼肥。

在湖州高铁站下车，唐代诗人张志和《渔歌子》中所描述的西塞山映入眼帘。驱车来到湖州市小梅港，太湖上波光粼粼，白鹭数点。那阕传诵千年的名篇正在这座城市重现。

多年前，南太湖边采矿厂、印染厂、造纸厂、水泥厂遍布，在德清、吴兴等地，石矿开采曾是一些乡镇的支柱产业，整个湖州石矿开采最多时每年1.8亿吨。现如今，这些污染产业已被关停，新动能不断培育。

高质量发展探索中，湖州突出“绿色”，重点发展数字经济、新能源汽车及关键零部件、高端装备、生物医药等产业，大力发展以物流、金融、科技、商务服务为代表的绿色生产性服务业，以及生态旅游、文化、家庭服务等绿色消费性服务业。

湖州市市长钱三雄表示，湖州正摆脱传统路径依赖，希望把这一艰难转型历程告诉中上游兄弟城市，不再走弯路。

“要穿新鞋、走绿道，决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。”长江中游城市群咸宁市市长王远鹤说。咸宁是湖北南大门，绿色资源富集，被称作中国亚热带森林自然生态平衡的典型代表。为守绿护绿，咸宁叫停投资45亿元的造纸项目，清退了24个环保不达标项目。

如今的咸宁，纺织服装、冶金建材、森工造纸等占比较高的传统产业逐渐“变脸”，清洁能源、电子信息、汽车及零部件制造、医药健康等千亿产业集群正在这座拥有128公里长江岸线的城市崛起。（记者李亚彪、徐海波、何宗渝、江毅、郑钧天、黄筱、梁建强、许茹、王自宸、王贤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