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园八村的乐颐生境花园，人与野生动物分时而治。  （采访对象供图）

长宁区新泾镇新泾苑小区东北角，中泾生境花园临河而建。长条状，错落栽种有高饱和度色彩的植物，一步一景。该生境花园的主要功能定位为引蝶，因此种有柑橘、马兜铃等不少蝴蝶幼虫的寄主植物。但昆虫研究专家、上海动物园高级工程师陈志兵认为，“精致有余野趣稍欠，人来人往容易惊扰蝴蝶。”他指向一株居民自种的柑橘树，树下围着一圈长势茂盛的草，人迹罕至的样子，“这才是能引蝶的秘境”。

生境花园顾名思义，是具有栖息地功能的花园，既能提供生物生存环境，又兼具观赏、休憩和户外活动等功能。但现实中，生境还是花园？这是在社区打造生境花园过程中常会面临的“兼得”之困。

日前，上海动物园第十一届蝴蝶展开幕。毗邻动物园的中泾生境花园链接优质科普资源，开放蝴蝶共生档案馆，以此丰沛“生境+”体系。“生境+”是长宁区在探索生境花园的进程中，从“怎么建”逐渐向“怎么用”过渡。2019年至今，长宁区已建成有13座生境花园，尚有10座在建，分布于居民区、商圈与学校。市生态环境局生态处龚珑向记者透露，正通过长宁实践提炼指南，为其他中心城区提供参照路径，“进一步孕育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氛围，下一步探索在市区具备条件的各类生态空间试点开展生境提升”。

秘境

蝴蝶，是直接体现生态环境优良程度的指征。“蝴蝶多，说明生态一定好。”陈志兵说，但蝴蝶也是对外界因素干扰极为敏感的昆虫。他曾在金山区某个小林子里发现过上海眉眼蝶的踪迹，结果林子旁一修路，这种蝴蝶立即就消失了。

中泾生境花园是条状地形，打造较大面积的块状秘境颇有难度。比较理想的状态是独立成“境”，譬如金虹苑的常馨生境花园，位于小区最底部，原是堆放垃圾的废角料地块；隔着一堵墙，即为河道野生的自然环境。河道边的大树枝叶越过围墙，枝条垂在观鸟台上。若远看，生境花园和河道边上的大树浑然一体，仿佛一处独立的小生态。经过四年生长，生境花园里的植物长得肆意而丰茂，这些“野草丛”巧妙阻断了居民的“探访”。

金虹苑居民、69岁的志愿者周其云看到过五彩斑斓的蝴蝶，也见过夜鹭等城市里并不常见的鸟儿，在生境花园木桩上停留片刻，飞走。“生境花园关键还是要让野生动物来一来，现在都能看到我小时候才见过的小动物，很欣喜。”

“秘境营造需因地制宜。”在长宁区城市更新和低碳项目管理中心主任冒勤看来，长宁区呈长条状，绿地斑块较多，还有公园、动物园等优质生态资源，作为“踏脚石”的生境花园意在连通长宁区内各个绿地斑块，“成为吸引昆虫鸟儿等过来喝口水、歇个脚，去往下一站的栖息地。”目前正在形成秘境面积大小的参考指标，以保证能够吸引野生动物来“踏脚”。

理念

绿园八村的乐颐生境花园，人与野生动物分时而治：白天居民带着瑜伽垫在生境花园练瑜伽，或在河道边漫步；夜晚，貉等哺乳类野生动物在人造池塘里泡澡，在树丛里打闹。远红外线捕捉到，乐颐生境花园里的貉已繁殖出第二代。

共生氛围氤氲而成。而转变，润物细无声。

2017年，生境花园项目在长宁区试点启动。对于几乎所有的试点社区而言，生境花园这个概念曾极为陌生。建设生境花园的用地由居民区“边角料”而来，建设基本由政府资金兜底。提升居住环境，居民的第一反应是“叫好”，但他们只闻“花园”不解“生境”。绿园八村党总支书记刘观锡说，征询意见环节，居民提出这里要座假山，那里要座喷泉。乐颐生境花园建在小区12号楼边上，刘观锡请每户人家派出代表出主意。设计生态池塘时，居民们怕死水发黑发臭，一度反对，“最后集思广益建了补水装置，现在池塘里都能看到大闸蟹”。

前期建设是“大家说了算”，后期维养的主力军也是居民。比如金虹苑，14个居民排班做志愿者，两人一组每天两小时做维护工作。如今，志愿者“领队”周其云已经成了半个专家，什么外来入侵物种、什么冷门的鸟儿蝶儿，他都能说道几句。

公众对“人与自然和谐共生”的理念接受程度越高，越有助于“生境+”理念在全市层面的推广。龚珑解释，此后在公园绿地等空间开展生境提升，需加强跨部门协调和政策支持，“若形成这种全民参与的氛围，通过自下而上的探索经验，推动各方面形成思想共识，能够更有力地助推城市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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